双11迎来第10个年头 中小商家赔本赚吆喝？

双11来了,岛城商家挂起横幅激励员工。

儿童模特在拍摄商家产品照片。

双11期间物流都会经受极大考验。

原标题：双11:“十”字路口,商道何方

最近,各种红火的促销信息都在不断提醒着消费者,电商“双11”又来了。不知不觉间,双11已经迎来第10个年头。2009年,双11诞生的那一年,中国人均GDP为3838美元,而2017年已经超过了8800美元。电商对经济的影响更是巨大,以青岛为例,2018年上半年全市电商平台交易额5193亿元,同比增长达到35%。除了年年走高的销售数字,双11更是和我们一起见证了商业发展和消费升级的历程。

■躁与静

“双11”不再是望眼欲穿

在青岛工作了两年的孙梦告诉记者,她对今年的“双11”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期待了。这两年,随着其他网购平台的崛起以及“双11”的玩法越来越复杂,孙梦更倾向于通过微商、代购、海淘等渠道买东西,这些平台成交的价格也非常优惠,还不用专门等到“双11”,去年的“双11”,她一件东西都没买。“在大学时,晚上零点守在电脑前抢东西的同学特别多,有的同学抢到一些优惠的东西,都会在楼道里叫喊半天。以前大家经常在群里讨论双11抢货的攻略,这两年群里都不怎么讨论了”,孙梦说。

毕业于山东科技大学的吕丹燕说起这两年“双11”的变化,直言一些电商平台上的优惠没那么实在了。2013年“双11”的时候,她用35块钱抢到了一身冬天加绒的睡衣,之后就再没遇到过这样的“惊喜”。吕丹燕认为,这两年“双11”商家“预售”搞很多“花样”,其实价格比不比平日划算,而且各种红包、满减更是烧脑。去年“双11”,吕丹燕的父亲买了一台扫地机器人,按照规定,小吕的父亲需要先交100元定金,定金膨胀后抵扣150元,付尾款时使用商家的红包券再优惠50元元,原价1099元的扫地机器人最终到手899元。后来,“双11”之后,同一家店铺的扫地机器人价格又变成了789元。“事实上很多店铺预售降价只是一个噱头,而且各种膨胀、满减看得人头晕目眩,所以今年的双11预售我不准备参加了”,吕丹燕说。

■大与小

参加不一定挣钱,不参加赔钱

今年28岁的吴娇自主经营一家服装淘宝店已经有4年多的时间,用她的话说,“双11”对于中小卖家来说已经不是福利而是“劫难”。

吴娇告诉半岛记者,现在“双11”的活动一年比一年难做了,很多活动形式都偏向于大卖家还有买家。“去年双11,我一天开了近300单,但是整体成本核算下来,基本是白忙活”。吴娇说,“我主要做服装,大多数消费者在买衣服的时候只爱比价,质量反而是次要考量的因素,这个时候好东西的价格也很难提上来,利润空间不大,双11期间再搞点减免活动,根本不赚钱”。

说到“双11”的变化,吴娇告诉记者,以前参与“双11”活动时,商家确实存在先提价再打折的情况,实际优惠力度并不是很大。但是现在平台对价格越来越严格,而且活动形式基本是跨店满减。这对消费者来说,让利的力度比之前提高了,但对中小商家来说基本是赔本赚吆喝。

同样苦恼的还有公司化运作的商家。唐波田,今年32岁,现在是青岛一家公司的电商运营总监,从2010年就开始接触电商运营的他,已经经历了8个“双11”。

对于“双11”给公司带来的变化,唐波田直言,活动期间销量暴涨,但利润率却呈下降的趋势。唐波田告诉记者,他所在的公司为了能在“双11”活动中获得更多的销售额,不得不降低价格压缩利润。“我之前在一家做服装出口的公司工作,2015年,一件高品质大衣在搞双11活动的时候可能是1000元,2016年,同样品质同样成本的大衣,同样的活动,但是价格变成了800元左右,减了两成。”

不仅如此,为了能在双11的时候吸引更多的客流,更具有竞争力,商家自己搞的优惠活动力度也在不断变大。“2015年,我所在公司在淘宝上的优惠政策是前300名半价,其余顾客满500减20。2016年变成了前1000名半价买单,其余满300就可以减20。为了继续吸引更多的客流,2017年,公司的优惠政策又调整为前2000名半价买单,其余满300减50,商家让渡的利润越来越多。”唐波田说,除此之外,从2013年到2017年,公司用于网店宣传的费用从30万涨到了200万。“想要在双11露脸,花费个几十上百万很正常,否则消费者很难在海量的商铺和商品中找到你。”

对于平台在双11时对商家的考核,唐波田也觉得异常严格。“每年双11平台都会设置主会场,对各个商家的考核实行赛马机制,如果在一个小时内商家能够完成平台给予的销售额指标,就可以继续留在主会场内,如果达不到,那么很快就会在主会场内被淘汰。总体来讲,每年的双11都是对卖家、商家综合实力的考验,抓住客户流,把销售额提上去才是王道”。

高企的成本和宣传费用,高风险的竞争模式,低利润率,这些让唐波田所在的公司如履薄冰。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坚持参加双11?“参加双11不一定挣钱,但是不参加一定会赔钱。”唐波田说,如今双11、618等电商大促就是巨大的流量集散点,商家如果不积极拥抱,很可能就会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淘汰。

■繁与简

“烧脑”优惠成过去式?

作为“双11”购物节的缔造者,更大的变化来自在各大电商平台。距离双11还有20多天,天猫、京东纷纷宣布启动今年“双11”,双11的活动期也从当初的1天,被拉长到如今的将近一个月。

近两年的“双11”因玩法过于复杂,被网友戏称“没点奥数功底都不敢下单”。半岛记者从京东、天猫获悉,今年双11“不再烧脑”,“玩法更简单直接”成为主流电商平台的共识。

今年天猫双11将有全球共18万个品牌参与。10月20日,天猫全品类超50万款商品开启预售,支付定金即可获得立减优惠。同时,在手机淘宝、手机天猫进入双11主会场,就能领取购物津贴,提前抢大额优惠券。而京东将在线上推出9大主题日和7大专场活动。具体来看,京东除了联合品牌推出“直减”活动外,还将在大促预热期限时发放5000万元无门槛购物补贴,消费者领取后可在下单时直接抵扣。

同时,今年的双11,线上线下联动的生态效应将成为最大亮点。

今年双11,京东预计会有超过2000个品牌、超过60万家线下店参与其中。这些门店既包括京东之家、京东便利店、京东X无人超市、7fresh等创新业态,也包括京东与红豆、曲美等众多品牌合作的创新门店,实现对消费者衣食住行和本地生活圈的全面覆盖。

具体来看,京东通过JPASS系统覆盖全国上万家门店,让消费可线上领券线下门店就近消费,实现线上线下优惠共享;在购物体验上,京东将智能导购、AR/VR试衣、智能购物车、刷脸支付等“黑科技”应用到合作品牌的线下门店,让消费者共享高质量的智能消费体验。

线上线下联动,同样也是天猫双11的主攻方向。今年,来自全球的18万个品牌商家与遍布线下各城市的20万家天猫智慧门店,近50万超级导购,12座城市100个重点商圈都将参与天猫双11,几乎涵盖了日常消费的所有品牌。全国近600家新零售改造卖场和商超将全线加入天猫双11,包括近100家盒马鲜生门店,以及470余家通过淘鲜达改造的连锁商超,覆盖165个城市,超5000万用户。

■土与洋

儿童模特一天拍百套衣服

“双11”卷起的巨大流量,裹挟着大量相关行业随着大潮一起浮沉。

“成熟的儿童模特一天拍一百多套衣服四五百张样片很正常。”今年30岁的王璞于昕是青岛一家儿童模特培训机构的负责人,从事童星经纪,专门推广儿童模特、儿童演员。从业七年来,介绍过的儿童模特、演员已经超过5000人。

王璞于昕告诉记者,青岛的电商多集中在即墨、胶州、城阳一带,以服装生意为主,这些区域也是对儿童模特需求量最高的地方。“最开始商家对儿童模特要求不高,只要形象好就行,由于没有经验,很多孩子进了摄影棚就会各种不配合,又哭又闹,半天都拍不了一套衣服,特别不专业。”遇到一个表现力不错的孩子,就会遭到多个商家的“哄抢”。

“还有一点比较突出,那就是土。”王璞于昕说,当年青岛电商制作产品照片都是自学成才,化妆师的时尚感、摄影师的技术、道具的审美等等都不专业,最后呈现的片子从里到外都透着土劲。不过随着市场越来越成熟,青岛的这个产业也越发正规,从儿童形象到形体表现,从化妆到道具,从摄影到后期都在一步步向一线城市看齐。王璞于昕告诉记者,有些青岛本地商家为了照片整体效果更好,甚至会专门从韩国、日本请一些造型师、摄影师进行拍摄,有时还会花费更多的资金从外地调模特。

同样在提升的还有儿童模特的待遇。“目前一般本土儿童模特一天的价格在600元左右,形象突出的能接近1000元,而颇受厂商青睐的外国儿童或者混血儿童,半天的价格就达到1500元。”王璞于昕说道。

儿童模特有别于成人模特的一点是这个饭碗端的时间更短。小孩生长发育快,有时候过几个月很多衣服就穿不上了,再加上一些孩子处于换牙期没法拍,所以做儿童模特的最佳年龄段一般在四五岁。

对于即将到来的“双11”,王璞于昕表示毫无压力,因为他们这行都是反季操作。“秋冬季我们会拍夏季服装的片子,而春夏时节则拍秋冬服装,像‘双11’这样的大节点,商家一般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,我工作室最多一天要拍3家客户,而临近节点反而更轻松了”。

亲身经历了7个双11,王璞于昕说这个行当始终依附于电商的兴衰,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。如今她已经开始向更深层次发展,打造从选角、培训、输出全产业链的童星服务机构。

■苦与乐

“六亲不认”换来安居乐业

每年双11,物流都会在购物狂欢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。近日,当半岛记者来到位于徐州路的申通快递站点时,34岁的女站长林林正在吃午饭。“现在我还有时间吃午饭,等过些天双11来了,别说吃饭,我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了”。尽管如此,这位干了8年快递的女站长还是非常感激电商带给她的一切。

8年前,林林开始从事快递行业,在徐州路一家快递网点当快递员。三年后,有了积蓄的林林便和丈夫一起承包了一个快递站点当起了站长。林林说,印象中是从2012年开始,“双11”的影响越来越大,逐渐成为全年快递的一道门槛,咬牙迈过去了,感觉这一年就没什么难事了。“当时一个师傅一天也就能派送100多单,这几乎已经是极限了,就算人受得了,摩托车也受不了了。”林林打趣道。也正是因此,快递网点爆仓几乎成了双11后的标配场景。

而如今,一个成熟的快递师傅一天最多可以派送超过300单,效率提高了三倍多。这其中除了得益于摩托车变三轮车的鸟枪换炮,更依赖技术的加持。“之前都是手写面单,效率低且辨识度差,现在都是电子面单,把枪一扫直接显示区域,既准确又高效。”林林说。另外,随着终端快递接收设备的普及,最耽误时间的环节也逐渐消失了。

尽管有了硬件和软件的双重保障,但每年双11、618这样的电商大促,林林和站上工作人员依然是“如临大敌”。不敢喝水,怕上厕所耽误时间。没空吃饭,怕快递积攒影响第二天的业务。最忙的时候一天睡四五个小时,只要客户能接受,夜里12点送快递也是常态。

除了身体的疲劳,心里的压力也是一项重大考验。双11期间快递暴涨,投诉也随之增多。“挨骂已经算好的了,之前一个客户为了发泄不满,居然编瞎话说我们快递员私拆快递,还报了警,幸亏最终查明了情况,还了我们一个清白。”林林说。

艰辛、委屈、汗水换来了双11从线上到线下的顺畅衔接,也换来了自己有保障的生活。在辛苦打拼下,林林和丈夫现在在青岛买了房,买了车,生活有了保障。“这些年我就像拼了命一样的工作,顾不上家庭,顾不上朋友,有点‘六亲不认’,现在在青岛有了自己的家,心里总算能踏实了一点。”

“双11快递太多了,堆积如山,去年我们其他站点临时调来好几个快递员,但人手还不够,快递送不完,就在院里堆着,晚上我们还得找师傅轮班在外面看着,成宿不睡觉”。说到“双11”对自己的影响,天天快递青岛市南七部站点孙力苦笑了一下,说:“一年比一年的挑战大,一年比一年受罪,收入可能多了些,但是我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,这一堆堆快递就是我生活的全部”。

文/图　半岛记者　景毅　齐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