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的呼唤：防晒霜可能会破坏海洋生态

原标题：独家策划 | 海的呼唤：防晒霜可能会破坏海洋生态

开栏语|海洋占地球面积的71%，与我们人类命运息息相关。其物种资源丰富，数百万年，海洋带给人类丰富的食物、资源和能源，它维系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;海洋作为参与全球碳循环的一个阵地，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。21世纪的工业发展迅猛，在“海洋命运共同体”的视域下，全球变暖、微塑料污染、海洋酸化、海洋硫化、海洋缺氧、海洋热浪、海洋生物链断层，珊瑚白化、海草退化、海洋旗舰物种濒临灭绝……这些正在发生。海洋作为孕育生命的摇篮，真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?如今的海洋，自我修复的能力还剩多少?

“珊瑚没了小鱼就难以苟存，然后就是大鱼，至于人类，你可以看作是最大的大鱼。”纪录片《追逐珊瑚》里的话发人深省。蝴蝶效应，一只亚马逊雨林的蝴蝶扇动翅膀，会引起一场飓风，看似相差万里的事件，却层层递进，互为因果。如同人类与海洋的关系，“竭泽而渔，岂不获得?而明年无鱼”，在国际海洋生态环境日益严峻的今天，自然已对人类拉响了警铃……

防晒霜，对于人们并不陌生，但防晒霜对海洋的危害，就鲜为人知了。

海南处于热带地区，紫外线辐射高，大部分游客，会因此涂抹防晒霜，而防晒霜的主要成分是紫外线吸收剂，游客在旅游的途中，随着游玩时与海洋环境接触，紫外线吸收剂，就会进入到海洋中。

“在海滨浴场或者是近海潜水的海域，我们没有去检测紫外线吸收剂在水中有多少比例，但已经有科学家在室外用池监测出，紫外线吸收剂的含量是非常高的。”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副教授张纪亮谈到。

污水处理厂无法清除紫外线吸收剂

美国夏威夷，帕劳，对防晒霜立法

美国夏威夷，在2018年立法，禁止在本地使用对海洋生态有害的防晒霜，这项禁令在2021年1月执行;帕劳同样重视海洋环境，其防晒霜使用禁令在2020年1月开始执行。目前中国还未有类似的政策。

我们国家现在允许使用的化妆品紫外线吸收剂，其成分就多达20多种。这些种类到底对中国海洋生物有哪些危害?目前在中国海洋环境中的剂量是多少?需要摸清楚中国市场上的化妆品，再按照其成分对应中国的海洋环境进行科学的实验，才知道哪些成分是不能使用的，哪些成分可以成为白名单。所以我国目前还不能够完全按照帕劳和夏威夷那样去立法。立法前得自己摸清楚。因为一些成分对应的自然环境不同，其表现也不同。实现中国化妆品化学成分的禁令，这还需要科学研究者的努力。

紫外线吸收剂除了通过海边活动直接进入水体外，日常生活中使用的紫外线吸收剂还可通过洗漱、沐浴等，通过污水处理厂，进入海洋环境。

张纪亮表示，最终进入污水处理场的紫外线吸收剂，并不能被污水处理厂净化，“现在整个世界范围内，如美国、日本等国的污水处理厂，都无法完全净化污水中的紫外线吸收剂，那么也有研究报道指出，在污水处理厂的排水口，仍是能够检测出紫外线吸收剂的。”

紫外线吸收剂，对珊瑚带来直接影响。据报道，紫外线吸收剂可以直接影响珊瑚礁共生藻的死亡，诱导珊瑚白化，将直接破坏海洋生态环境。

“比如夏天气温升高，海洋环境急剧变化，可能存在海洋热浪的风险就会增高，加上紫外线吸收剂对珊瑚礁的影响，影响了珊瑚对环境的适应性，造成珊瑚礁的生态系统脆弱化，从而加速了珊瑚礁的白化的发生，并对珊瑚礁鱼类产生影响。”张纪亮告诉记者，据研究结果表明，紫外线吸收剂会在珊瑚礁，以及鱼类体内富集，这会直接影响其内分泌系统、生殖、神经行为等，紫外线吸收剂其实对整个珊瑚礁生态系统造成的危害比较大。

中国何时能对防晒霜立法?

找到紫外线吸收剂替代品很重要

被问到中国何时可能像帕劳那样，对防晒霜成分立法?张纪亮表示，需要实验室课题组先搞清楚，紫外线吸收剂成分的毒性有多大。“在水环境中，紫外线吸收剂多少剂量能达到危害?紫外线吸收剂是否存在安全的替代产品?实际上国际上防晒霜紫外线吸收剂的成分高达100多种，这么多的成分，我们必须要以科学的手段，排列出哪些成分是优先禁止的。”

目前，张纪亮想尽快完成对珊瑚礁系统的紫外线吸收剂的水体调查，“目前，在国内只有淡水、近海水域、近海口水域，有开展紫外线吸收剂的调查研究，紫外线吸收剂在珊瑚礁生态系统的主要种类，以及污染水平，到目前还没有看到相关报道。”

紫外线吸收剂在水中，对珊瑚，对鱼类会产生哪样的影响呢?张纪亮围绕紫外线吸收剂，单独对珊瑚、鱼类的影响，做了科学的实验和数据分析，其结果表示，该吸收剂会影响珊瑚礁的体色，与鱼类的肝脏脂代谢等。“比如我们人类，肝脏脂肪变化，可能会影响人体对疾病的抵抗能力，影响免疫力。对海洋生物也是如此。”

据张纪亮介绍，我国如果将紫外线吸收剂的使用成分立法，可能能够降低海洋水体中紫外线吸收剂的污染。目前看，紫外线吸收剂在海洋中存在“假持续性”的特点。人们大量使用防晒霜，而污水处理厂现有工艺还不能完全处理它。加之，海南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，游客也在逐步增多，这对海南的海洋环境是个压力。“目前紧要的事，是我们科研工作者，快速理清哪些紫外线吸收剂是对中国海洋环境有害的，并能找到替代产品。”张纪亮这一年将全身心投入到他的科研工作。

张纪亮，男，博士，海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副教授，博士生导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