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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地渔民弃捕上岸 难找退路南姜码头成川人码头

2017-07-27 09:26:25
责任编辑:光影

上岸困局

然而李东明只是个例,转行成功属于少数。大多数的四川渔民仍然漂在海上,进退两难。

李东明19岁来青岛,那时的他几乎身无分文。一下火车走到海边,层层海浪呼啸着向他涌来,他被“吓着了”。这个贫穷、胆怯的青年当年怎么也没有想到,自己能在青岛一待24年,改写命运。

1993年,李东明开始跟着一位四川老乡出海。“刚来的时候一天工钱只有7块钱,5分钱一斤的白菜都不舍得买来吃。把钱攒着,一年能拿回家几百块钱,放在那个年代不得了了。”出海打鱼让他对生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希望,他原本打算一直干下去。然而干到第7年,他发现了谋生的另一种可能。

早年间休渔期短,通常在七八两月,闲来无事打打牌、喝喝酒也就过去了。李东明总是琢磨着干点儿什么。听说南姜有户人家要盖房子,他主动去问“要不要人干活”,拉着几个老乡把打混凝土的活包了下来。这是他的第一笔生意,没赚多少钱,但把他往前推了一把。“出海打鱼是很辛苦的,以前不知道别的还能干什么,这下有了方向。”李东明干脆不再出海,花1500块钱买了部手机、又花50块钱买了辆二手自行车,每天骑车四处转悠着联系活。一批老乡也放弃出海追随他,形成了一支比较稳定的工人队伍。十多年过去了,李东明干得越来越大,车换了好几辆,在老家资阳的市区买了几套房。

然而李东明只是个例,转行成功属于少数先驱者。大多数的四川渔民仍然漂在海上,进退两难。

海洋渔业资源的匮乏持续加剧,出海捕捞越来越艰辛。为了保护渔业资源,国家将休渔期由两个月延长到三个月、四个月,再除去寒冷冬季,渔民一年里能出海作业的时间越来越短。南姜码头附近的居民原本世代打鱼为生,近年来,老渔民年岁渐长走下渔船,年轻人深知出海辛苦不愿接棒,渔民群体青黄不接。另一方面,姜哥庄拆迁的安置赔偿改善了本地居民的经济条件,不少渔民弃捕上岸,转行做渔家乐、海鲜批发。

四川渔民却一直被“拴”在船上,南姜码头成为川人码头,现有的200多条渔船七成以上属于他们。

“出海一趟,成本就1000多块钱,工人600块钱,油钱四五百。运气好挣个上千元,运气不好要赔本。一年挣五六万块钱是大家普遍的水平。”毛建华算了算账,对出海打鱼的前景很不乐观,“以后肯定更不好干了。”转行他也想过,“大不了跟别人一样到工地上打混凝土”,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路,也是大多数已经上岸的四川渔民的状态。但是他放不下自己的船。

先给“船老大”打工,攒够了钱再自己“养船”,很多渔民以此为进阶路径。没船来去自由,有船反而成了一种束缚。毛建华十几年前被叔叔带到南姜码头,去年刚买了一条新船,“十几万积蓄都投进去了,得有个几年才能回本,不能轻易扔下。”

实际上,即便渔民想把船卖掉,也不容易找到人接手。近几年,南姜码头的川人集群基本停止了流入,年轻人不再投奔而来,来了也待不住,渔民年龄大多在40岁以上。此外,近海渔业资源的濒临枯竭使远洋捕捞成为替代方向,国家鼓励渔民购买马力更大的铁皮船。但是上百万的买船费用不是这些四川渔民能负担得起的。

木船正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,这加剧了四川渔民未来的变数。进,无力购买铁皮船从事远洋捕捞,退,不再年轻、缺少本钱的他们前途模糊,说不定更加艰难。上岸对他们而言,是一个难解的困局。

乡关何处

不管过得庸庸碌碌还是风生水起,都绕不开一个共同的困扰:故乡与异乡之间,身份的游移。

因为手续不符合学校的规范,姚红没有为该上一年级的小儿子豪豪报上名。连日来,她一直为此感到沮丧。“这样他就必须回老家上学,让他爷爷奶奶带,他不愿意回去。”

豪豪6岁,在青岛出生、长大,对过年才回去一次的资阳老家没有太多印象。不愿回去是因为不想离开爸爸妈妈,也因为他一回老家身上就会长满红疙瘩,不适应家里的气候环境。尽管围绕在他身边的长辈、伙伴都是四川人,见到陌生阿姨还是按照四川话的习惯叫“嬢嬢”,但是他的身体里已经悄悄渗入了一些青岛因子。

“老家闷热,不像这边靠海、凉快,水也没有青岛好喝。”李东明也对四川不习惯了。他有时会想,如果没有来青岛,一直待在老家,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。每每想到这,苦尽甘来的欣慰便盈满他的心头。“当年在青岛街上看到有人骑着125型号的摩托车,一万多块钱,我就想自己能有个摩托车就知足了,真的没有想要太多,谁能想到还可以开上车、买上房子。”

李东明喜欢一首叫《真心英雄》的歌,经常用歌里那句“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,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”激励自己。他觉得是青岛成就了他的英雄梦想,尽管如此,他并不打算定居这里,“我所有房子都是在老家买的,等干不动了,总归是要回去的。”

在我们这座城市,李东明和他的四川老乡们用辛苦劳动把美味海鲜送上市民餐桌,也为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搭建筋骨。他们在这里谋生、打拼,见证并参与了城市发展的进程,却未必追得上城市发展的速度。不管过得庸庸碌碌还是风生水起,都绕不开一个共同的困扰:故乡与异乡之间,身份的游移。

老宋和妻子已经十年没有回老家了。在外漂泊多年,疏离的故乡,似乎成了一个“回不去”的地方。“总想回去,但是来回路费加上给各家亲戚买东西,没个上万块是过不了年的。”在南姜码头这些年,他们搬过十几次家,姜哥庄都住遍了,但真正的家永远在十年没有回去、已经快要忘记什么模样的老家。

在杨燕看来,背井离乡在外打拼,手里有了余钱,孩子也已长大成人、有了工作,最辛苦的时候过去了。从16岁长到39岁,青岛是杨燕最熟悉的地方,甚至比家乡还要熟悉,但她还是想回老家。“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。再赚些钱,给孩子结婚、给自己和丈夫养老,就没什么心事了。”杨燕说,“也许是60岁以后,回去种地种菜,过小日子。到那时候,对青岛会留恋吧。”

(应采访对象要求,文中杨燕、王营、姚红系化名)

文/图 半岛全媒体记者 付晓晓

[编辑:光影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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